血液在我眼前飞溅，赤红一片。
周围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支离破碎的断肢残骸。
我手持利剑，渐趋疯魔。
指尖都是干涸的血笳，手背处满是抓痕。
一步一步走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儿，我瞧见她小鹿般澄澈惊慌的眼睛。
「够了，刚好只剩两个了。」
柳如眉挽着楚厌的手臂，粉色芍药由金丝勾勒，大朵大朵绣在胸口，面容娇俏。
活脱脱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。
我的双目猩红，神经紧绷成一根线，她的样子灼烧的人眼痛。
她嫌恶地捂住鼻子：「楚哥哥，你看这些女子，哪里有半分女子的样子。」
「粗鲁无比，真是恶心死人了。」
我背过身去，口中满是铁锈味。
楚厌好整以暇地打量我，像是在看一个好用的工具。
熟悉的两个人站在我的面前，满腔的恨意让我险些控制不住，抖着手要斩下他们的头颅。
可凉药药性渐渐发作，眼前一黑，便直直倒了下去。
我和福华共同入了楚王府，接受秘密训练。
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，但危险程度却都大差不差。
滚烫的铁砂发出瘆人的声响，我们将十指插入其中，烧出血泡，长出老茧。
木桩子全是倒刺，我们握拳重重砸上，骨节血肉模糊。
线香头燃起红点，冒着青烟，我们眼睛被熏得生疼，一动不动。
狂风暴雨，烈日骄阳，雷打不动的便是这残酷的训练。
重来一世，这些痛楚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，倒是比我小两岁的福华，时常晚上哭着喊着要回家。
每当这时我便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，喃喃道：「没有了。」
「做了杀手，便没有家了。」
我们居住的院落偏僻，除了监督训练的黑衣人和楚厌造访外，便再无其他。
偶尔休息的时候，福华会寻了柏树的叶子，央着我替她洗头发。
墨发染了水，柔顺的贴在我的掌心。
她的睫毛微微翘起，大大的眼睛眨啊眨，奶声奶气道：「姐姐，你有家人吗？」
家人？那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了。
楚厌曾许诺我，待他登基成皇，天下万民皆可算作我的家人。
只可惜，前尘往事，皆如云烟。
我不言不语，摇了摇头替她束发。
「姐姐，我来当你的家人吧。」福华握着我的手，声音好听得不像话。
一颗石子落入本就不算平静的湖面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她等不到我的答复，悻悻然起身时，我轻声说了句：
「好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