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一尾被潮水冲刷上岸搁浅的鱼，被迫与人相濡以沫，抵死缠绵。
等到一切结束，沈忘眼底荒芜，却碰上贺闻朝的满目春意。
贺闻朝捻着她的发尾，语气暧昧：“我去找祖母，你不做那粗使活，来听竹轩贴身伺候，如何？”
沈忘端坐在二少爷身边，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：“二少爷，这不合规矩。”
老夫人才将她打发，二少爷后脚便去开口讨要她做贴身丫鬟。
无疑是在打老夫人的脸，这只会令她处境愈发难堪。
贺闻朝眉尾挑起：“那……你是要做我的通房？”
他缓缓凑上，二人的距离拉近，近得沈忘能看清他的睫毛。
沈忘对上贺闻朝双眼的一瞬间，便又移开目光。
对于这些丫鬟来说，能熬成主家的通房，就已经是顶好的出路了。
她垂着眼，无悲无喜般：“沈忘既无姿色，又无德行，实在不配为二少爷通房。”
贺闻朝没想到沈忘会拒绝，一瞬怔愣后，哂笑道：“难不成忘儿想要做本少的妾？”
做妾，做贺闻朝的妾。
沈忘徒然笑了，却不知自己在笑什么。
贺闻朝何许人也？
他乃镇国公府的二少爷，武功卓绝，更是刚结束云州水患，得以归京，前途无量。
不说正妻之位，便是身边妾室之位，都有不知多少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虎视眈眈。
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丫鬟？
沈忘猛地跪下，重重地向贺闻朝磕头。
“少爷，沈忘不愿欺瞒于您。”
她只是片刻恍惚，几乎是立即做出决定。
“奴婢出身卑贱，这幅皮囊能够伺候二少，已经是三生有幸，不敢妄居通房，更不敢奢求做妾。”
沈忘伏在地上，看不见男人的脸，却不住地哀求。
“只求二少能够……放过奴婢，待到奴婢二十，放奴婢出府。”
这是她从入府那一日起，就盼着的事。
此刻她多后悔，若是两个月前，她不在安和桥下躲雨，就不会撞上醉酒的二少爷，更不会被他认错强要。
无尽的沉默中，沈忘跪在地上，感觉冷汗都要把后背浸湿，这才听见贺闻朝淡漠的声音。
“忘儿，祖母已经同意你留在我身边，若不愿意做通房，那就做本少爷的贴身丫鬟吧。”
一瞬间，沈忘脸色煞白，心如死灰。
她该想到的，老夫人从来对二少爷宠溺得紧，几乎可以称作有求必应。
但沈忘也心知肚明，老夫人也绝不容许自己给二少爷蒙羞。
睁眼时，公鸡都未曾打鸣，沈忘不敢懈怠，赶忙爬起来洒扫庭院。
方才开始，她便被老夫人派来的侍女打断，说是老夫人传唤。
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一手带出当今镇国公，又在锦绣富贵窝里，养出贺闻朝这样的孙辈，从不是囿于内宅的短浅之人。
“上回没仔细瞧，这回一看，你这黄毛丫头倒是有几分姿色。”
老夫人方才起身，坐在梳妆台前，资深的贴身嬷嬷正在为她梳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