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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她唤醒,覃柔蓦然睁开眼睛,青纱帐子上的荷叶碧天绣样图慢慢清晰可现。
禾娘用黄铜官伞状的灭灯罩子将烛火一一熄灭,见覃柔面色苍白地呆坐着,心中暗自闷堵却笑着上前掖了掖被角:“夫人,藕莲去接小公子和芸姐儿了,想是午饭前就能回来。”
此时正值寒冬年节,外头的寒气被阻绝在厚重的棉布帘子外,屋内的炭火也烧的红旺,即便覃柔穿的单薄里衣也并不觉得冷,只是她面容消瘦,眼下青黑一片,禾娘的话也并未让她目光有何挪移,只是一味盯着某处愣神,若不是轻轻‘嗯’了一声,只以为她未听到。
玉珠端了吃食进来,面上带了几分欣喜:“夫人醒了。”
“夫人睡了两三日了,每日醒着的加起来不过两个时辰,这样下去怎么可好?”禾娘关切地试探道,“要不然通禀了老夫人,另外请个大夫来瞧瞧?”
玉珠冷哼,有些不快:“上次请的时候就磨磨唧唧的,很是不愿意的模样,我瞧着这些人都是看不起咱们商户出身,换了其他大夫来又如何?这京都的人哪个不拜高踩低?没得请来给夫人气受算是好的。”
王侯将相、士农工商,商人从来居于末流。
覃柔的娘家是青州经商大族,夸口说一句,虽然嫁妆比皇帝嫁女还要丰厚,可终究是因商女一名被京都的官眷贵胄们看不起,更别提婆家显候府的众人了。
她断断续续病了这些年,身子就一直不见好,嫁妆里当年外祖父给添的各色价值千金的人参用来进补,也如石沉大海毫无起色。
禾娘瞧着因这些话,覃柔脸色愈加难看,甚至闭眼不愿意再听,会其心意的她赶紧将手指放到唇边冲玉珠‘嘘’了一声。
二人鱼贯退了出去。
关门的时候覃柔也睁开眼。
她何尝不知道她们担心之事,当初出嫁之前就能想象自己的处境会艰难,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丈夫离心、婆母不善,自己也因为操持偌大的侯府而心力交瘁,更是缠绵病榻。
可一入侯门深似海,当初外祖父为了自己和弟弟,而‘高攀’显候府的婚事,何尝不是为将来所考虑,若自己只顾喜忧,那青州的外祖父与弟弟该如何是好?
掐算着时辰吩咐禾娘摆饭,果然就见三个人影出现在次进门,覃柔目光一柔,笑容愈发灿烂几分。
“娘——”
芸姐儿见了覃柔亲热地扑上来连声唤娘。
宁哥儿年长几岁,见了亲娘只是慢于妹妹的步伐缓缓走来,只恭敬行了个拱手的礼:“母亲。”
一顿饭吃的静的吓人,除了芸姐儿时不时给覃柔夹菜,宁哥儿安静的不像与亲生母亲吃饭,拘谨地更像是对待不合时宜上门的客人。
禾娘与玉珠在旁看着,心里皆是默默叹气。
用饭完毕净手漱口后,还没等覃柔开口,外头就进来个四十来岁,衣料做工穿着精致的嬷嬷行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