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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祺站在大铁门前,放下乐器箱子顺手把乐谱包递给我,就要去按门铃。
“姐姐,帮我拿一下。”
我很不情愿地接过来。
门铃咝咝地响着,是那种老式门铃,像通了电的蝉。
“以后你别叫我姐姐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可以叫姐,或者汪楚瞳。”
“那有什么区别?”
“叫姐姐,就像小孩子。”
“那我不是小孩子吗?”
楚祺嘟囔着,用人来开了门,先接了他的箱子进去。
我舔完了奶油红豆冰棍的最后一口,只留下一根光洁的扁木棒。进门的一瞬间,木棒被不为人知地扔到了街对面。
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饭,父亲则一如既往地在书房待着。
“回来了?”
他穿着件深紫色的毛衣开衫,露出灰色的领口和袖口。在家也一丝不苟地修饰着自己的爸爸。
我冷笑着,想起女同学的艳羡。
“你又去河边写生了?”
他紧蹙着眉头问我,语气冷淡。
“嗯,今天画了四五张。你想看看吗,爸爸?”
“我没有兴趣,”他答道,“不要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。倒是你的数学和物理,听说都在及格线附近,有时间应该提高一下。”
我机械地点点头,朝厨房走去。听见父亲对楚祺说:“小号课上得开心吗?下个礼拜一不用去上课了,我约了那个日本医生,再来看一下你腿的情况,他好像很乐观。”
对楚祺,父亲总是滔滔不绝,而他只会怯生生地回应:“好的,爸爸。”
蒸一条硕大的鲳鱼,最大的秘诀是,需要在鱼肚子里塞一把勺子。
星期一到星期五的三餐都由用人准备,而星期六的晚餐和星期天的早午餐,母亲会亲自下厨。
女同学说得对,我的母亲,她美得如同一个电影明星。
但她最光彩照人的舞台,可能是在厨房里。
这是我自己的一点拙见。
因为与她共有的厨房时光,父亲那句“五点半前必须到家”的周六门禁也不会那么令人不愉快了。我喜欢准时回到家,换好衣服,趴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看她行云流水般料理各种食材。
“哎呀,楚瞳,手臂不要这样撑,大理石上面太冷了。”
哪怕对自己儿女说话,母亲都带着一丝小女人的娇嗔。
她有着细致的小骨架,尤其手腕脚踝处,简直弱不禁风。拿着刀剔骨切菜时,筋骨毕露的一双玲珑手娴熟地驾驭着寒光闪闪,别有风情。
比起母亲,我则是宽肩膀高挑个头,身材在十六岁少女来说,丰满有余,精致不足。
她用一种近乎色情的手势,专心致志地把瓷勺慢慢塞进银色边缘微微粉红的鱼肚子里。
这让我看得脸红心跳。
“你看什么嘛,楚瞳。”
“妈,你真好看。”
我也回她以娇嗔。
“哎哟,说什么呢!”
巨大的盘子已被她细细刷上一层猪油,鲳鱼的全身也被妥善抹了油,放上金华火腿肥瘦均匀的切片,连盘子带鱼,整个放到更大的蒸锅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