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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去求你爹!你去和他相认啊!让他来养我们……你去啊!”
她想推我出去,我双手扒住门框不肯走。
我忍着巨痛,哭着摇头。
然后我娘猛地一关门,我的指头被门缝挤出红印,指甲霎时紫青,钻心的疼席卷全身,我这才撒手。
她这才赶我出来,关紧了门。
我被关在门外,严寒的深秋夜雨中,我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破衫子。
还是捡的长公主府的马夫穿烂了不要的。
我听到我娘坐在里边,抵着门哭:“我为什么要生下你……我图什么呀……”
后边的话,我听不清了,我的脑袋中开始轰鸣。
那之后,我就留下了这样的毛病:
每每遇到让我深感绝望的事,我就只能听到脑中的一片轰鸣。
像沉闷的雷声,像残破的钟声,像无间地狱里,无家可归的鬼魂的哀鸣。
那晚,我抱膝在门口坐了一会儿。
我已不记得我想了些什么,只记得在很深的夜里,我去找了我爹。
他是长公主府上的花匠,在离公主府不远的地方,有一排专供他们居住的瓦房,以防主子临时有活,找不到人。
他大部分时候都在那里住。
无他,拉闲散闷,斗酒赢钱,好过回家去,被他那暴脾气的夫人揪着耳朵骂。
我找到他时,他和我娘一样,喝多了酒,趴在桌上,睡得糊涂。
看着桌上的剩菜剩饭,我没忍住,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。
有个守夜的老汉经过,冲我骂骂咧咧:“哪来的小乞丐?赶紧滚出去!”
我转过头,指了指我爹,乖巧地说道:“爷爷,我是胡六的闺女。”
老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然后露出一副揶揄的笑,“你娘叫啥?”
他们都以为我年纪小,少不更事。
我其实那会儿就明白。
他们说出最伤人的话,美其名曰调侃,丝毫不在意我也是个人,我也会为那些事痛苦。
他们只顾自己的快乐。
可我只能装出呆板懂事的模样,不然我的下场会更惨。
所以我依旧乖乖地回答他:“我娘叫莲香。”
老汉果不其然笑了一声,上前来,扒了扒我爹,“你小子还不承认呢!分明就是搞了个跳舞的,还生了个丫头!”
老汉头也不回地走了,我爹被扒拉醒,但依旧迷迷糊糊的。
我瞅了瞅我爹,又瞅了瞅他桌上割肉的小刀。
我爬到桌上,拿来一只空碗,去接了点雨水,放在地上。
我又拿来那把小刀。
我爹迷糊地看着我忙来忙去,他满目茫然,兴许都没反应过来我是谁。
直到我拿起刀,在我的小臂上划开一条半指深的口子,他才惊醒,过来拉住我。
血落在地上的水碗里,他看清了我,质问我:“不是不准你来找我吗?你跑来干啥!”
我忍着疼,怯怯地说道:“爹,我想跟你认亲,他们说滴血就能认……”
我爹看了看地上的碗,又看了看我胳膊上的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