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之，等她再睁开眼睛时，比往日迟了不少，她连忙换了衣裳赶去正殿伺候，一进门却瞧见苏衍已经穿戴齐整，大太监明自忠正给他系腰带，两个肿着脸的丫头就捧着茶盏佩饰候在旁边。
姜柚上前选了块玉佩给他系在腰间，却不等系好，手就被抓住了。
苏衍因为常年握笔而带着薄茧的手一下一下摸索着她的手背，姿态亲近而暧昧：“今日怎么来迟了？”
他声音里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沙哑慵懒，颇有些撩人，身边候着的丫头都红了脸，姜柚眼底却毫无波澜。
这种语气她已经听习惯了，也清楚的很，不管这声音听着多撩人，他都不会有半分要撩拨自己的意思。
“奴婢一时懒散，皇上恕罪。”
苏衍笑了一声，再开口时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慵懒，清凌凌的有些像深秋里料峭的晨风。
“懒散？朕还以为你是发作人发作累了。”
姜柚一顿，垂眼扫过两个端着茶盏的宫女，意有所指：“是有人来皇上面前告状了？”
她声音里带着凉意，两个宫女大约是听出来了，瑟缩了一下肩膀，抖得茶盏都有些端不稳。
苏衍啧了一声：“脸肿成这样，还需要人告状？”
事实如何他不肯说，姜柚也不能逼他，只当是信了，抽出手继续给他系玉佩，随口解释了一句：“奴婢只是教他们一些规矩。”
“规矩？”
苏衍又笑了一声，声音却陡然冷了下去：“你这样毁婚另嫁的人，也知道规矩？”
姜柚身体陡然一僵，她和苏衍曾经是有过婚约的，那时候他还没有被皇家认回来，还是韩家的养子。
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，让她不得不毁了婚约，转而应了启王的提亲，但谁都没想到启王夺嫡功败，姜家也被牵连，举家流放滇南。
原本她也该去那艰苦之地的，却在半路上被苏衍招进了宫，成了这翊坤宫的掌事女官。
她低下头，无意识攥紧了手：“我当初悔婚是因为……”
“你跟谁我呢？”
苏衍打断了她的话，狭长的丹凤眼里都是冷光，每每姜柚要解释当年的事，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十分恶劣。
“你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吗？”
姜柚苦笑，悔婚的事苏衍不肯听她解释，固执地认为她当年另嫁是看不上他的出身，如今对身份就格外计较。
她心里一叹，双膝触地，姿态恭谨：“奴婢不敢。”
苏衍哂了一声：“不敢最好……既然姜柚姑姑如此懂规矩，那朕问你，主子面前失言，该如何处置？”
他语气轻淡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，可姜柚知道他并不是会和旁人说废话的人，尤其是自己。
他这句话说出来，就是要为难她的。
她又看了一眼两个肿着脸的宫女，指甲一点点抠进掌心：“皇上是在为她们鸣不平吗？”
苏衍扯了下嘴角，脸庞被跳动的烛火映得忽明忽暗，莫名透着冷酷：“是如何？不是又如何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