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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官员并不知陈、施两家有过婚约,但见新来的美貌小娘子来找陈郎君,四目相对,气氛诡异却带着丝莫名的暧昧,不由都笑起来,起哄道:“寒丘,施小娘子来找你,还不过去!”
陈寒丘淡淡一笑,“诸位不可胡说。她来找我,自然是为了公事。”
话未来,阿榆已接口道:“听闻我家的案子,郎君一直很关注,所以特地来寻郎君仔细问问。”
众人哄笑更甚,推陈寒丘道:“果然是公事!寒丘,还不快去!”
陈寒丘一摇头,只得领着阿榆离开,一路提醒道:“施小娘子,这里是审刑院,言语间需多加留意。”
阿榆转过脸,愕然看向他:“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
她一脸的纯良无辜,大眼睛澄净得能倒映出陈寒丘那张俊脸。
陈寒丘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。
他闭了嘴,领阿榆进了一间闲置的茶房,为她倒了盏茶,温和道:“施家的案子,你不用急。因施家叔叔隐姓埋名换了身份的缘故,审刑院的确拖了两三个月才插手此案。日前院中已有官员前往真定府,相信很快便会有线索。你刚来审刑院,不妨先看看《刑统》,若有不解的,可以向绯然姐请教。”
阿榆道:“《刑统》我已经看完了,没有不解的。”
陈寒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,“你说什么?”
阿榆道:“不过是让人有据可依的律法而已,有什么难的?我大弟还一直跟我说秀才怎么怎么难考,我冒用他的名字去考了一回,虽未拿到案首,也是第二名的。”
陈寒丘盯着她,很想质问她,是不是在撒谎。
可童生试的成绩还是很好查的,她没必要说这么一个轻易能被拆穿的谎言。
他有些艰难地说道:“施家并没有延请先生教你读书识字。”
阿榆道:“我阿娘有才有貌,能诗擅画,绣的花鸟特别灵动;我阿爹念书极有天赋,很早就是秀才。但他喜欢研究美味佳肴,后来厨艺出众被光禄寺择去当了个小官,便弃了科举之途。他们那么聪明,那么厉害,我还要什么教书先生?”
她的眼底又泛出了刀刃般的锋锐,一字一字道:“而且,他们那么低调,躲到了那么远的地方,为何还要死?为何还要死得那么惨!”
她不仅看到了那个黑夜,将施家付之一炬的熊熊烈火,更看到更久远的某个黄昏,夕阳如血,衰草连天,在恐慌和惊怖里匆匆离京的一家三口。
最后的最后,除了衰草和枯骨,什么都没有了。
她无声地吸气,努力放松自己,将捏得死紧发白的拳吃力地一点点松开,眼底的锋锐也慢慢褪去,颓丧地低垂了眼睫。
她并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低落,但陈寒丘偏从她覆羽般的长睫下,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血色的苍凉。
怎样惨烈的经历,让她学会这般的隐忍,甚至还能隐忍地露出纯良美好的轻盈笑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