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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谁能发现呢,接连受到惊吓的水薇同学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爱可怜,脸侧鬓发被冷汗濡湿,更显得一双眼瘦骨嶙峋地大,而且校规森严,一张素脸无遮无拦,更能看出美丑来。
范由旗刚要入睡,恰是被那声动静吵醒,憋了一肚子的火气,由着自己性子一脚踹上前排的椅腿。
少女诵念声潺潺入耳,像是一抹清澈溪泉,注入他晨昏颠倒的梦境。
世界静了,也清了。
“如果五月的花香有其源自,如果十二月的星光有其出发的处所,我知道,你便是从那里来的……”
刚开始念的时候,水薇的一颗心还因为惊惧狂跳,连带着嗓音都被影响,轻微地发颤,像是弹筝的时候误按了不相干的琴弦,有一种让人心痒难耐的无辜感。
念到后来她已浑然忘却前事,因为那篇散文写得是如此优美,她仿佛也跟着这篇文飞回日本大阪的家中。每一个初雪的早晨,水薇都是家里第一个推开障门的人,独自坐在庭院之中,也会跟作者一样,穆然无言地凝望着那一片片轻柔的白色,那是迎雪之人共同的感受。
少女音质柔美,从容不迫,徐徐道来,宛如画卷铺陈,她点墨其中。
“那是一种怎么样虔敬动人的景象!那时候,我就想到你,你就是我们生命中的初雪,纯洁而高贵,深深地撼动着我。那些对生命的惊服和热爱,常使我在静穆中有哭泣的冲动。”
教室渐趋安静,仿佛都在凝神细听。
范由旗抬头看去。
她双手捧书,俏立当中,站得也直,落于课本上的目光温柔恬静,看不出一点会挺身而出替弱者说话的迹象,因为那样显然,她同为弱者,并且更弱。
衬衣合身,更显出玲珑腰肢,裙摆太长,那腿恨不得就是两根火柴棍,袖管随她的动作起伏,行动间有内衣若影若现……凡能不被遮盖的,均白得耀眼。
他目中暗色渐深。
话音落下,教室内静了片刻,随后掌声雷鸣。
“丁水薇。”
下课十分钟,她在做题,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。流畅的书写因为外力打扰暂时中止,握着原子笔的手不甘心地停了下去。
她侧身转头,看去一眼,是日间她在厕所门口遇到的那个男生,她曾拜托他把东西还给许金凤。
她并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。
“怎么了?”
他似乎不惯与女生对话,在她望来的一瞬间不自在地闪开了视线,期期艾艾道:“听……听说你从小在日本长大,日文很好吧,能……能说句雅蠛蝶给我们听听吗?”
他显然经人授意,像是背诵一样,说出了这预谋已久的台词。
话音刚落,身后左右即传来三三两两的笑声,近乎羞辱的意味。
你知道的,残忍而不自知里,大部分都还是孩子。
你也知道的,从你向弱者伸出援手的那一刻起,就等于签订了异类的同盟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