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崖断壁上。
从震荡跌进黑暗,又从黑暗浮上来,仅用了一瞬。眼皮上有了跳动的火光。雪信睁开眼,从火塘上方食物飘来的香气估摸出时辰。她在垫足干草的铺位上呆坐片刻,心口狂跳。
周遭悉悉索索,陆续有人翻身起来,人与人说话压低了声,不忍破坏天将亮未亮时的迷蒙。似乎是身体迫不得已醒过来了,心还能在梦里逗留片刻。雪信先探手摸向铺旁倚着的那张捡来的弓,弓好好的没断,又解开隔夜的裹面布巾,从身后毡围上抽下一条新洗净烤干的麻片。
她看了一眼对面,曲尘裹着那件淡红毛氅在给怀中的孩子喂奶,低垂的眼睛偷偷瞟向她,眼神撞上,又缩回去。雪信不急着把她的脸包起来了,她走到曲尘跟前,故意俯身去看那孩子。
曲尘身子向后一缩,手中也是扯了毛氅襟边,似是要把孩子完全掩起来。孩子被她剧烈的动作颠得哼哼唧唧起来,她口中说着:“你别吓到我的孩子。”
“被吓到的是你吧?生下来没多少日子的小孩,还不懂善恶,也不分美丑。”雪信摸了摸自己的脸,似乎在提示曲尘记住她的脸有多可怕,“比起上一回见面,这回不是好多了吗?”
上一回是雪信从木匣里睁开眼,脸上黑斑接连成片,每一片黑斑的中心,毒液在皮肤底下汇聚成一个个豆粒大的鼓包,像什么虫子在树身上产的卵,望之使人不寒而栗。至少如今的脸,肌肤是平整的,就是像画梅花的调色碟,红一块,黑一块,白一块,杂糅着。
没有勇气看那张脸,曲尘别开了眼睛:“恐吓我,你又能得什么便宜?世子终归会来接我和他的儿子的。”
前一日,雪信与猴子一暗一明地把曲尘母子诓回来后,曲尘便是如此态度,不敢过分激怒雪信,却又比往昔增了五分底气。她怀里抱着的是秦王世子的长子,她今后的大半生已有了最低保障,甚至还有了加入弈局的资格。
反观雪信,过去宠溺她的长辈或兵败被软禁,或让位下台,还有什么男人忍受得了她那张脸,再惯着她?
如今雪信把曲尘抓在手里,恐怕是对秦王世子的北衙禁军打上主意了。曲尘在被送出城的马车上顿悟,她再也不必对雪信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