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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有紫石街,街道上铺垫夯实的全都是绵土细沙。夏不积水、冬不凝霜,街口两头共用三十六尊半人高的铜牛铁马立成了拦车的栅栏。沿街两旁全都是一水儿齐整的二层小楼,阔门脸四敞八平的厅堂,正经是当街做买卖的好去处。
朝早了说小一百年,足有二里多长的紫石街上全是茶楼酒肆的买卖营生。南来北往的客商、尤其是那些个豪商巨贾,都喜欢在紫石街上寻一座可心的茶楼酒肆。一张二指宽的条子递过去,不论白天黑夜。被选中的茶楼酒肆门前立马挑出了一盏杏黄灯笼。再把门脸封了半扇,只能那受邀二来的豪商巨贾一进门,立马封门谢客。
仗着云归城中奇货集散,也都不管是江南金腿、北地飞龙,东海鲳鱼、极西羚牛,直观流水价送上二楼雅间。觥筹交错间浅酌细谈,酒过三旬、菜过五味,一桩天大的买卖就此告成。
可也就在大明皇帝吊死在歪脖子树上那年,几名豪商巨贾在紫石街上正自觥筹交错之间,一名富商却是猛然间从怀中抽出一柄利刃,将席间其他两名已经喝得半酣的商贾一刀断喉后大笑着飘然而去,渺然无踪。
因为这桩桩无头公案,更因为大清龙旗入关时天下动荡,紫石街上各处茶楼酒肆生意一落千丈。不少在紫石街上开设茶楼酒肆的商贾眼看着无利可图,纷纷贱价将商铺售出。有些商贾眼见着售出铺面的价钱一降再降也无人问津,一气之下索性关门闭户,任由那原本日进斗金的商铺荒在了紫石街上。
世道不靖则盗匪生,眼见着那些荒废了的商铺无人打理,一些云归城中的城狐社鼠自然鸠占鹊巢。大清龙旗飘摇二百年下来,原本商贾云集的紫石街,倒是逐渐成了云归城中城狐社鼠出没依存的虎狼之地。
抬眼看着紫石街上空隐约飘荡着的轻薄烟雾,欧阳铁栾微微抽了抽鼻子,转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侧亦步亦趋的欧阳铁栾:“老狗叔,小时候您就不让我来紫石街左近玩耍,大了之后爹也……”
话说半截,欧阳铁栾脸色骤然一黯,咳嗽几声之后,方才强撑着说道:“爹也不让我来这紫石街,更不让我碰打行里的那些事由。待会儿我该怎么做,还得靠老狗叔提点着些?”
显然是听明白了欧阳铁栾话中含义,欧阳老头低眉垂目地应道:“少爷,这招丁拢伙的规矩说来倒也简单,周遭琐碎的事儿,让小勇操持着就好,少爷只要看着招拢来的人丁合适,点个头、赏他们一块靠山旗的牌子就成!”
微微点了点头,欧阳铁栾再次抽了抽鼻子:“这紫石街上怎么一股子烧柴烧炭的味儿?不是说紫石街上全是打行里的人物么?还捎带手的有柴碳场的买卖?”
不等欧阳老狗说话,袁勇已经飞快地接上了话茬:“少爷,紫石街上的打行人物,差不离全都是没入流的人物,要不就是从外路来吃打行这口饭、还没拜旗杆子的生人。平日里扎堆聚拢的在那些个屋子里裹着住,吃饭的时候也都不使唤原本的灶头,只在屋外露天烧火做饭。眼下正是半上午的工夫,算计着他们也是刚起来,正是烧火做饭的时辰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