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彻底亮了起来，萧琤眨了眨酸涩的眼睛，继续低头去看奏折，这几天他被旁的事烦扰了精神，政务上便有些懈怠，眼下一得闲就赶紧处理了，不留神就折腾到了天亮。
蔡尽忠端着参茶进来，姿态恭敬里带着关切：“皇上歇歇吧。”
今天是休沐日，不必上朝。
萧琤呷了一口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：“剩下的不多了。”
蔡尽忠也不敢深劝，只能叹了口气，将乾元殿各处的灯烛一盏盏灭了，等回到外间的时候，萧琤已经又开始批奏折了。
他看了眼自家主子眼下的阴影，忍不住摇头，这要是苏黛好好的，还能劝两句……
这般想着，他不自觉靠在门口往偏殿方向看了两眼，这晚秋的天气在水里泡了那么久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他这厢正出神，冷不丁就觉得身上一凉，他纳闷地四处张望了一眼，却是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眼睛。
他唬了一跳，连忙低下了头：“皇上？”
萧琤收回目光，漫不经心道：“看什么呢，那么出神？”
蔡尽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皇帝的眼，却不敢隐瞒：“奴才听说苏黛姑娘烧得厉害，想来最近是不能伺候了，正琢磨着是不是提个旁人上来，皇上可有合心意的人？”
萧琤提着的朱砂笔微微一顿，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手上，静默许久才开口：“你看着办吧。”
蔡尽忠心里唏嘘一声，这添了人，回头苏黛再回来就要横添不少波折了，可这是他的差事，他得尽心尽力地去办。
因着要找人暂代苏黛缺的消息传了出去，贿赂他的宫女一时间络绎不绝，皇帝身边的女侍虽然无名无分，可一旦被允许生下孩子，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。
但那是后话，眼下蔡尽忠看出来萧琤兴致不高，也不敢多废话，轻手轻脚地出了门，吩咐德元将刚才的消息放了出去，却不想刚吩咐完，宫门口就热闹了起来，昭阳殿的宫人又来了。
自打皇帝说要临幸容妃之后，已经过去了五六天，每日里那边都要来人问个两三遍，要么是请皇帝过去用饭，要么就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请皇帝把玩。
可萧琤一次都没见过人，都是蔡尽忠出面打发的。
只是昭阳殿的人仗着出身沈家，这次又是皇帝食言在先，很是有些难缠，虽然蔡尽忠不好明着发作，可心里却是真的有些烦躁了，眼下见人又来了，绷着脸走了过去。
临到跟前他才认出来，这回来的竟是绿梧。
他眼神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些，他不喜欢这丫头，先前传皇帝旨意的时候，那副样子太猖狂，在这宫里猖狂的人最是短命，哪怕身后的主子再得宠都不行。
可他还是耐着性子，语气和善地开了口：“皇上忙于政务，今日谁都不见，姑娘请回吧。”
绿梧匆匆行了礼，虽然蔡尽忠十分明确地拒绝了，她却还是踮起脚，目光越过蔡尽忠，往乾清宫内看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