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永远都看不清那女子的脸，却能清楚记得那双漆黑的眼。
此刻，梦里的身影和施澜渐渐合为一体，裴修然狂跳的心脏倏然一静。
施澜？怎么可能会是她？！
裴修然看着施澜收起长枪，晦暗的目光中带着探究。
“施特助什么时候练了这么好的身手？”
施澜卸下盔甲的动作微顿，一时听不出他是在试探，还是关心。
“很久之前。”
裴修然听着，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兀的塌陷一块。
两人气氛竟然奇怪的和谐，引得片场众人频频侧目。
舒梦华简直要气疯了！
这是第一次，在有她的场合中，裴修然却将目光看向了施澜。
她快步走上前，娇嗔开口：“修然哥，我饿了。”
裴修然收回目光，看着舒梦华，声音温和：“我订了你想吃的餐馆。”
舒梦华这才展颜笑开：“我就知道修然哥对我最好。”
看着两人交缠的手，施澜按下心底闷疼，逼迫自己不再去看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。
可越是不看，心底的涩意越发翻江倒海。
以往，在大朔，近至京都，远到边塞，几乎有名的酒楼都知道裴修然的名号。
只要她卸甲在家，裴修然就会放下手中事，带她去寻各地的特色菜。
那时，他说：“阿澜，我听宫里嬷嬷说，人老了会尝不出味道，我不想我们有遗憾。”
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，怎么会有遗憾呢？
可时光跨越千年，一切早已不如初，只觉得好似处处都是遗憾。
施澜深深低着头，眼周滚烫。
她也曾向裴修然承诺，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，我都会陪着你。
可现在，你太舍得让我难过了……
沉思间，副导演走过来，脸上堆满笑意：“施特助你演的实在太好了，导演决定再加一场和爱人战死沙场的的戏码，都期待您的演技啊……”
‘爱人战死’四个字，重重砸在施澜的耳膜上。
另一边，裴修然坐在车上，望着窗外，眼前却闪过施澜的身影。
舒梦华开口：“修然哥，等下我们打包一些吃的带给施特助好吗？”
裴修然回头对上她的眼，突然觉得，好像这双眼，又没有那么像梦中人了。
他垂眸，指腹摩挲着冰凉的佛珠，淡道：“不用。”
舒梦华吃了闭门羹，嚅了嚅嘴还想说什么。
裴修然冷厉的眉眼间闪过不悦，等到餐厅前放下舒梦华后。
他冷然吩咐：“去潭柘寺。”
话落，司机一脚油门，在舒梦华愤愤的眼神中疾驰而去。
车上，裴修然闭目养神，脑海中闪过一副尸山血海的画面。
画面中，有一人抱着他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箭。
“裴修然，我们生同衾，死同裘。”
莫名的，他又想起片场的施虞。
他梦里的心上人是巾帼英雄，敌万军而不惧。
施澜……不过一个寻常人而已。
裴修然皱了下眉，转动手中佛珠，在心里诵经。
